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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鞚飞惊电掣,伏奋觉星流(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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睐娘拉着沈安青与窦大娘子进了球场,望亭中早已坐了好几位身着各色球衣,头戴蕃帽的娘子们,见了睐娘与窦大娘子过来,都起身笑着见礼:“慕娘来了。”窦大娘子也都笑着回了礼,一一招呼着。睐娘拉着沈安青一一认着,这望亭里坐的都是些与梁国公魏家和卫国公韩家交好的勋贵府上娘子,还有不少也是与端和郡主往来密切的,都是来看击球的,一时间望亭里云鬓花颜,浅笑高谈,好不热闹。有几位娘子瞧着睐娘身边的沈安青,很是好奇地道:“睐娘,你身边这位娘子是哪一位?为何如此面生?”望亭里不少娘子都瞧了过来,好些都笑着道:“是呢,这位娘子面生得紧,都不曾见过呢。”睐娘微微昂着头,笑着道:“这是青娘,是教我和慕娘婵娘的茶道的娘子,也是窦府的贵客。”那几位娘子都吃了一惊,颇有些怀疑地打量了一番沈安青:“这位青娘会茶道?”如今京都擅长茶道的只有重金买来的茶女,茶女不比婢仆,不过是以宾客礼居于府中,只为宾主奉茶,那茶道的技艺也是不外传的。这位小娘瞧着不过与她们年岁相近,想不到还会茶道,更要紧的是还能教了睐娘与窦家两位娘子。有娘子试探道:“能得睐娘青眼,想来青娘的茶艺很是不凡才是。”睐娘拉着沈安青的手:“青娘的茶艺是我阿娘都赞不绝口的,我自然是再佩服有没有了。”那些听着的娘子更是吃惊,原来连金河郡公夫人都已经试过她的茶艺,那必然不是虚名了,望向沈安青的目光里更是热切了几分。一旁的窦大娘子笑着向那些娘子们道:“青娘的茶艺极好,改日请几位娘子到府上去小坐,再请她煎了茶奉给几位吧。”她向沈安青笑了笑,“咱们快些过去瞧瞧吧,一会怕是要开赛了。”毬场两侧用蜀锦围出两处障房,睐娘带着沈安青和窦大娘子进去时,窦二娘正气咻咻地瞪着另一位穿杏黄毬衣的娘子,障房内气氛很是凝重,睐娘却是恍若未见一般,径直带着沈安青到了障房正中胡床上坐着的妃红色团花毬衣的年轻女子跟前,笑盈盈拜倒道:“郡主,青娘来了。”沈安青认得那胡床上斜斜坐着的正是嘉成长公主最宠爱的**端和郡主,只见她微微扫了一眼沈安青,嘴角露出一丝笑:“你就是青娘?听郡公夫人说你茶艺极好,还教了睐娘茶道,可是如此?”沈安青低垂着眉眼,知道这位郡主性子很是骄纵,颇似其母嘉成长公主,轻声答道:“郡公夫人谬赞,青娘愧不敢当,只是通些粗浅茶道。”端和郡主瞧了瞧,也只觉得寻常,笑着道:“不必过谦了,既然睐娘都说你好,那自然也是好的,既然来了,就与婵娘她们一道观毬吧。”又向障房正中赤眉白眼正与争执不下的窦二娘道:“婵娘休要闹了,萱娘要那毬杖你就让与她吧,不过是支毬杖,也没什么要紧的。”窦二娘子涨红了脸,回头道:“那毬杖原是郡主与我的,我用惯了,为何要让与她!”端和郡主微微笑道:“一支毬杖而已,好的有的是,一会子叫人再送更好的给你就是了。”窦二娘子只得退回郡主身边,脸色犹是愤愤不平。那一位与她争毬杖的,正是梁国公府上三娘子魏如萱,她听得郡主如此说,一时眉开眼笑,拿着毬杖上前欠身笑道:“多谢郡主成全,这毬杖实在是用得……”端和郡主自胡床下来,起身冷冷瞧着魏三娘子:“念着你年纪小,这次就罢了,毬杖当我赏你了,若下次还敢再胡闹,休怪我不给梁国公府留脸面!”说着拂袖出了障房去。那魏三娘子一时脸色发白,愣在当场,好一会才低着头退到一旁,一旁立着的几个娘子忙上前低声劝慰,其中一个身着绛紫团花毬衣的年轻娘子上前拉着她的手,大声道:“郡主好大的威风,不过是一支毬杖罢了,既然赏了就赏了,何必吓唬萱娘。”这边厢别人还未说话,睐娘上前一步,已是笑盈盈地道:“月娘莫非以为郡主只是在吓唬她?不妨试一试,只怕下回可不是这般容易了结了。不信只管去瞧瞧太常寺卿邹府家的七娘子,也不知她的棒疮可好了。”那卫国公府的五娘子韩筱月听得提到邹七娘,不由地微微一颤,却是咬着唇一言不发地拉着那几个娘子出了障房去,忍着气走了。睐娘这才笑着道:“好了好了,快要开毬了,咱们也出去坐着吧,莫要妨碍了婵娘她们了。”窦大娘子也松了口气,不想一来就见自家妹子与梁国公府上三娘子对上了,好在无事,她轻轻拉了拉二娘子衣袖低声道:“你小心些,那几个可都不是好性子的,莫要再闹出事来。”二娘子撅着嘴道:“我何尝怕过她们,只管放马过来就是了,马上见真章!”睐娘却是欢欢喜喜拉着沈安青出了障房,在望亭里一处坐席上坐下了。

赛毬两边的娘子们都已经在场中站好了,个个穿着毬衣,臂上束着黄红彩绸区分队别,端和郡主带着窦二娘一干人束着明黄彩绸骑在马上,冷冷瞧着对面的魏家三娘和韩家七娘子一众人,她头上不同别人,束的不是蕃帽,反而是一顶紫金冠,瞧着气势凛凛,如同玉面郎君一般。

睐娘瞧着直笑道:“怨不得阿婆最心疼郡主,郡主这气势可是像足了年轻时的她。”睐娘口中的阿婆自然就是嘉成长公主了,高宗与女帝最为宠爱的女儿。

沈安青轻笑了笑:“郡主好气派,这毬赛怕是有的瞧了。”她转眼看了看满脸期待的睐娘:“方才你说什么邹家七娘子?怎么把那韩家娘子吓得连话都不说了?”

睐娘笑了起来,伏在沈安青耳边道:“那韩月娘仗着是许皇后的姨侄女,一直暗地里与郡主争风头,郡主瞧不上她,不大愿意理会那些小伎俩,谁知道前次宴上韩月娘挑唆了那太常寺卿府上七娘子教训了郡主跟前一个侍婢,郡主便着人将邹七娘子当场行了杖刑,还修书一封与那太常寺卿邹智,叫他好生教一教自家女儿规矩。这一次后,那边的几个都老实多了,不敢无事生非,谁料今儿又来闹,所以我就吓了吓她们。”

沈安青听得直咂舌,不想这端和郡主看着年纪小,出手却是狠厉的,只是这韩家与魏家娘子敢这般生事,说来也是因着嘉成长公主与许皇后之间的矛盾越发深了,怕是不久就会明着对上了。她回忆那一世里,许皇后虽是大力扶持外戚,意图以此与嘉成公主以及女帝所留的旧臣抗衡,只可惜最终功亏一篑,嘉成长公主在当今圣人中宗崩逝后,扶持了襄王登位,将许皇后以谋害圣躬大逆不道之罪处死,许氏一族连同外戚皆被灭族。

沈安青看着如今场上还鲜活骄傲的韩家萱娘一干人,不由地叹了口气,这许多看似高贵无匹的贵家娘子到头来也不过是掌政者的玩物,生死俱不由人。旋即又笑着摇摇头,她自己如今还危在旦夕,却还有心怜悯别人,倒不如想想今后该如何打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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